【启红】种痣(四)
终于更到四了!骄傲!
老怀甚慰(咳……
为什么这么勤奋写文呢?
因为游戏氪完了,开心!
ooc依旧我的。
依旧短小,任性(。)
佛爷:媳妇儿撒泼其实是撒娇。
二爷抬手亮刀,森森一笑。
【四】
——玉胎薄底,恰滴芳春
他只是垂着细致的眉眼安静的坐着,手里把玩着甜白瓷的酒瓶,就觉时光所有的潋滟都付在他身上。总有些人,得天独厚的钟灵毓秀,纵使身陷泥潭,脚踩着深渊,也无半点污秽。
数年下来,这样的他不知见过多少回,却在每每所见时,从心底泛起一圈更大的涟漪。张启山仔细看着他,蓦然叹气,从前那般跳脱的少年气,终究被戏台前或繁复或枯朽的车轮碾的一干二净,凶戾与艳丽一丝丝敛下锋芒,只浸透在心里,眼里。
张启山还记得第一次带他去看他那些侥幸脱逃的亲戚时,他冰封的眉眼,眸子压了沉沉的秋水,水下是火光冲天的城,他缓缓开口,带着修罗道抵不上的煞气,“全绞了。”
他静静执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漫天的猩色里,冷眼听着抛弃道德抛弃底线,只为了生而低声下四的哀求,一个个,一个个,曾经多么的趾高气扬,都败倒在了死亡的恐惧中,连将死,都留不下一丝丝的傲意,他兀然笑了,沉静到不似在看一场生杀局,而是幼嫩的童儿在听自己父母可亲的讲故事,而这故事正讲到精彩之处。
抬步缓缓走着,血水浸透了他的袜履,如猩恶的胭脂抹在雪白的梅花上,一刹那凶煞,又仿似银瓶落在春弦上,铮然放出破开鸿蒙的刀光。不在意满地污秽,从尸堆里捡起一个看不出颜色的扳指,笑了笑,扳指从手上滑落,他起身对着不远处帮他做这一切的男人颌首,而后用尽全身力气,踩成碎片,碾成粉末。
那样的一幕,谁都不会否认他心里困着的兽多么狠戾,足够啖骨食心。偏偏张启山见了以后,对他更加有香珠裂匕,爱不释手的意味。
“张启山,”二月红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最开始是觉得如此方能不落下筹,后来习惯了,也觉着跟随众人喊佛爷实在无趣,他有一颗尚存童稚的心,这点顽皮像点在绢纸上的朱砂,再也抹不去。每当这样唤他,连二月红自己都没注意,他眼里星星点点的自得。
——只有我才能这样叫。
那是孩童从众人手里抢过来宝贝的得意。
而此刻,他拨着手里的瓶子转了转,上面洁白的没有半点暗纹,颇觉无趣的开口,只是无意义的想喊一句。桌上有小点,但他无甚胃口,依旧纹丝不动的摆着。
“红儿昨晚没睡好?”白净的皮肤上一抹青黑显得扎眼至极,好似红鼓玉盘裂了一道难以修复的伤痕,令人心疼。张启山食指伸过去轻轻一抹,定睛一看,还有一层细腻的白粉。
“唔,无事。”二月红避开他的视线,侧过头看向窗外,含糊的应道。
张启山笑笑,意味不明的开口,“想来梨园的事已拾整完毕。”
二月红点头,张启山坐在他对面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嘴角泛起一抹促狭的笑色,“久不见红老板,心中甚是想念,红老板可赏脸今晚来我府门。”
这是种春水泛滥的暗邀,二月红自登台唱戏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不断接受这种或明或暗的充满狎亵的邀请,明里诚惶诚恐,暗地里指不定多么放肆轻佻。但奇怪的事,同样的邀请从张启山嘴里发出,他竟不觉的恼怒,抬眼斜视着他片刻,才颇有些大发慈悲的点头。
张启山看着他施施然的接着转头向窗外,好似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只留不到半张的脸给他,被领子牢牢裹住的颈子露出一段玉润的细白,端了端脸色,把所有笑意给憋回肚子里。
不论是走马扬鞭,还是坐地如佛,如今的二月红,每一寸的少年色都生发的正好,稳稳蒸腾到如今青年的绝卓,这样想着,他便自得了,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看,这是我养出来的,独一无二的。
单就这点来看,应该说真不愧是心有灵犀吗。
二月红似有所感的回头,正对上张启山满是笑意的眼,轻哼一声,将手上的瓶子随意往桌上一撒。圆润的瓶身轱辘轱辘的往桌边滚,张启山刚要伸手去接,一串有礼的敲门声传来,张启山手一顿,瓶子恰好滚落,门被推开,瓶子却稳稳落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上,二月红眼一挑,抬起下巴,眼角盛了满满的不屑。
“朽木。”
轻飘飘两个字砸在心上,张启山头回尝到无语的感觉,丢瓶子的是他,捡瓶子的也是他,到头来被不屑的却是自己……
——张启山与狗,一律扫地出门。
脑海中闪过两个月前捋了虎须的后果,张启山摸了摸鼻子,闭口不语,常年积累的经验让他明白识时务者就得在这个时候做哑巴,不然指不定能逮着你哪处狠狠挠。讨个媳妇儿其实和请个小祖宗没甚两样,万事得供着,就算他撒泼你也得认为他是撒娇。
二月红无趣的撇嘴,张启山现在学聪明了,都不顶口了。
进来上菜的侍者眼观鼻鼻观心,手脚麻利的布完菜便整齐退了出去。
张启山见机拿起一个小碗为他盛了一碗鱼汤,“这鱼是这酒楼特特养的,要做就新鲜捞,味道十分鲜,现在日头上了正午,之前你困的没什么胃口,先喝碗汤开开味。”
“嗯,”有人献殷勤,二月红乐的不动手,仔细尝了一口,二月红眼前一亮,这汤味道熬的十分醇厚,鱼的鲜味浸透了十足,确实是开味的好汤品。
张启山见他吃的没什么不适,也舒了一口气,二月红对早点挑的很,有时候吃不到合口的早点就会干脆不吃,吃东西又不能咸不能淡不能腥,舌头不知道怎么生的,别人没尝出什么奇怪的味道,他偏偏就能尝出来,所以饭量总是不大。今早厨房做得鱼粥就不合他味,吃了一口便一个早上什么都不肯吃。这人又懒得动,听霍仙姑那里有上好的茶点才慢吞吞挪过去,十足任性。
看他将一碗汤喝了见底,又为他盛了小半碗饭放在一边,张启山才安心的动筷,时不时回答下他的问题,虽然……
“这菜叫什么?”
“锅烧白菜。”
“这个呢?”
“焖鸭掌。”
“那这个呢?”
“芙蓉蛋。”
答完四个问题的张大佛爷得意一笑,还好去接红儿之前特意了解了下。与张大佛爷的心有余悸相反,那厢得了回答的红二爷心满意足的接着吃东西,他倒不是有心为难张启山,只是每每吃到合口味的东西总会记下名字好下次再来。
端起清酒往嘴边送,张启山看向明显喜上眉稍的二月红,心里一片安宁。那些担在肩上重逾千斤的东西这一刻短暂的卸了下来,只剩下满满的轻松。
山雨欲来风满楼,却在回首处,能见你笑如寻常,那么不论何事摧铁骨,也一无所惧。
——更何况,你足以与我,比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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